今天是父親節
也是我爸爸的忌日
印象中，爸爸個性溫和又帶點幽默
我的朋友都很喜歡我爸爸!
但是跟父親的關係或許是傳統父子的宿命
加上適逢青少年叛逆時期，
對父親的態度總是帶點敬畏以及對抗的意味
大三那年(民國77年)暑假從台北騎機車環島回台南
父親節當天並不是假日
但是爸爸意外的放下工作要我載他出遊
還去看了一場電影
記得是全美戲院的二輪片---金甲部隊
爸爸說至少30年沒有走進電影院
一整天我們父子騎著機車在台南市的街道漫無目的的閒逛
爸爸坐在後面一路用台語跟我說話，
哩已經ㄟ當(可以)尬己幾咧郎(自己一個人)對(從)台北幾(一)路騎車轉來厝(回到家)
表示ㄟ當照顧尬己啊!
爸爸也說因為家裡沒錢也沒有辦法多栽培你們
所以弟弟妹妹們都沒有機會念比較好的學校
希望日後要我多多照顧弟妹
那時的我沒有多想甚麼
只感覺到有記憶以來
這是我跟爸爸最親近的一天
沒想到也是爸爸人生中的最後一天
傍晚回到家
爸爸一個工程結束，要帶工程行的師父(台語)們出去慶功
因為心肌梗塞也來不及跟家人道別
就離開我們了!
30幾年過去了
那天下午記憶顯然也模糊了不少
東方人說話總是背對背或者目光朝著同一個方向
看小津安二郎的電影就知道了
我一直只有騎機車時爸爸從背後斷斷續續給我的一些叮嚀
卻無法構築出一個當天下午爸爸生前最後的形象
爸爸是一個被遺棄在醫院的孤兒
被祖母從醫院強勢領養
原因是生父及生母是一對很年輕的情侶
遺棄孩子後因為後悔隨即回到醫院
然而祖母因為長久不孕，期望能有擁有一個孩子，
並且堅持這對情侶已經失去當父母的資格
斷然拒絕將孩子歸還
一直以來
我努力回想從小到大跟爸爸相處的片段
還原一個賦予我生命的另一個獨立的生命體
一個完整的樣貌
但終究只有粼光片羽的模糊記憶
自己有了孩子之後
更加經常假想我爸爸的眼光來看待自己的兩個孩子
想像當時年輕二十好幾的爸爸生下我的時候
是不是會像我現在一樣感到幸福
是不是會對自己的孩子有一份特別無法割捨的愛
會不會期許自己的孩子與眾不同
而這個孩子長大後是不是會跟自己唱反調
孩子們是不是會像自己呵護他們一樣的愛自己
我總會假想自己是年輕的父親看著自己
假想著爸爸對我的期待以及無私的愛
今天是父親節
收到孩子們自己畫的卡片，還是有一股無名的感動
上面的賀詞從以前小時候的”爸爸我好愛你”
已經改成”父親節快樂”的樣板詞句了
這一天
我想舉香遙祭我曾經擁有年輕生命的父親
遙祭那個過往確實活躍在人世間的男人
一個絕對不會知道
自己會在帶有戲劇意味的在父親節當天
離開自己家人的爸爸
我真的很想念你!
無來由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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